四川军阀的ldquo禁烟rdquo
四川军阀的“禁烟”丑闻
筠连县沐爱中学退休教师曹取吴
沐爱杏林俊秀、诗人和艺术家张彭年（张德珺的父亲）是沐爱的元老级人物。按理，在沐爱他和家父曹云卿两位老人是首批“蓉字号”国民党员（张还是区分部书记）只要他们俩会“滚官场”，应该成为民国时期沐爱的风云人物。为什么他们没有那样？正如唐仁义说的：“在沐爱，只有曹云卿和张彭年刚直不阿，人人称呼‘老师’”。从张老的早年遗作《评刘家禁政》就可以看出他们兄弟俩(他们两是结义兄弟）是多么厌恶当时的掌权者：
评刘家禁政
烟毒由来久，祸国且殃民。禁种又放种，巧名却叫征。计株不计亩，勒款委专人。农民贪微利，反致害自身。辛苦经半载，浇灌又耕耘。不到烟收获，催款已到门。差役如狼虎，逼迫令缴清。典衣质农具，无力可完成。农夫向外逃，田妇被拘擒。所得不偿失，家图四壁清。更派“缉私队”，实则走私真。更为概叹者，烟膏发烟民。不惟不能禁，反之教以真。如此刘家政，何以绝株根.
民国前期的四川，全省被大大小小的军阀割据。其中势力最大的是“二刘”
——刘湘和他的六叔刘文辉。其余的杨森、邓锡侯、田颂尧、潘文华......在一定程度上要受他们约束。虽然早在民国初年，四川军阀已经名义上易帜，实际上仍然霸踞着川内各自广袤的土地，从雅安到我们居住的川南一隅就是变色龙、所谓的“民主人士”刘文辉的地盘。
刘文辉（——）：字自乾，四川省大邑县安仁镇人，年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曾任川军8师15旅23团团长，川军第一混成旅旅长，川军9师师长，国民革命军24军军长，川康边防总指挥、四川省政府主席，西康省主席。解放后历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任，四川省政协副主席，国家林业部部长，国防委员会委员等职，从这张履历表可以看出，刘自乾是一个比鲇鱼还滑的“老偷油婆”，也可以看出，他吃的民脂民膏实在不少。他与四川各派军阀之间明勾暗结、时好时坏；他对蒋介石的中央及其代表阳奉阴违、对抗国家的统一；他一开始就与GCD眉来眼去，暗藏玄机。他就这样“脚踏几只船”，巧取豪夺，势力逐渐扩大。从民国9年（公元年）升任第一混成旅旅长至民国14年（公元年）任四川省军务帮办、赴成都任职，民国21年（公元年）败走起，统治宜宾地区十余年。
刘文辉统治宜宾时期，正值军阀割据的“防区制”时期，他拥兵自重、割地称雄；他就是宜宾的天、就是宜宾的“土皇帝”。为了牢固掌握宜宾这块财源宝地，他将五哥刘文彩调来担任“川南区税务总理”。
刘文彩（——）：字星廷，他只读过几年私塾，而后在家经营酒坊，民国11年（公元年）受六弟刘文辉之托，来到宜宾担任“川南区税务总理”。刘文彩虽然读书不多，但对《增广贤文》却融会贯通于他的修身养性、和待人接物的处世原则中。他初到宜宾时，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所以他首先下大力气经营人藉关系。
清末民初要“混世界”全靠帮会（“青”、“洪”二帮）势力。刘文彩涉足“袍哥”很早，在安仁镇，他就已经是“小舵把子”。来到宜宾后，自然与宜宾的袍哥势力搭上了关系。他与叙府34家袍哥组织中势力最大的“大同会”、“和平会”、“乐和会”建立了十分密切的关系。其中“大同会”就拥有二十几个宫口上千人；其成员遍及叙南军、政、商、学各界，最受刘文彩推崇。刘文彩很早就与宜宾袍哥“联蜀公”龙头大爷汪金山关系密切，他长期住在合江门汪金山的大幺堆棧内。后来又与“叙荣乐”副社长徐剑澄（曾参加过孙中山的“中华革命党”）、职业袍哥马鸣周、尚子清、白壁廷、余海清等人往来亲密。他们共同炮制“大同促进会”，刘文彩任名誉会长，沈眉荪为首届会长，汪金山为“红旗大管事”，团结拉拢各个袍哥舵把子。为了控制宜宾地区全境，还极力拉拢或培植势力。镇州人叙南剿匪大队长罗玉葱，因为在叙南很有声望，也很自然的成了刘文采（同“天老爷”发派的）“远房亲戚”。
刘文彩在结交文化界名流（如柏树溪的杨惠泉，喜捷人叙联中校长邓迪斋等）的同时，广为罗致“门生”（如清末秀才黄绍波），并把他们安置到要害部门。而地方上的绅、商、军、政、群团、学各界以及“袍哥”组织为了自身利益，均以依靠驻军为后盾——实际上是互相借势、互为依存。刘文彩则对内强化感情投资，以“结拜兄弟”、结“干亲家”（“儿女亲家”）等手段聚合人心，更加以物质惠顾，很快在叙南建立了强大紧密的人藉关系网，以铁腕震慑江湖。在刘文彩权势最盛时，他的身边有“四熊”（“人熊”雷东垣，“马熊”杨惠泉、“猪熊”梁益周、“狗熊”张汝贤）“二壶”（“茶壶”亚细亚公司经理李北衡、“夜壶”宜宾县商会会长陈秀山）“四副官”为亲信之亲信。
刘文彩——实际上是刘文辉的家产——刘文彩相当于他的“大管家”；因刘文辉从开始的“脚踏几只船”、到蒋介石失势后他的投机取巧——“起义”，摇身一变成了每年领取人民政府上万斤“特别费”的“民主人士”，于是他的“军阀”、“大地主”身份就转移给了他的五哥刘文彩，他的家产就在名义上变成了刘文彩的家产。
这巨额的家产主要源于刘文彩在叙府的十年聚敛这敛财的途经主要有：
（一）投机生意所积累的暴利：
（二）宦海生涯积累的薪俸和别人的上贿。而第一项的来源有：（1）食盐的垄断经营暴利：（2）大宗药材、山货垄断经营暴利。（3）棉纱的垄断暴利。（4）变相高利贷利润。（5）航运垄断利润。（6）赌场的昧心收入。（7），垄断经营鸦片烟收入。
刘文彩（刘文辉）垄断经营鸦片烟的收入来源在几项投机生意收入中最大的一笔。民国时期，四川军阀都很有钱这些军阀无论老牌的“武备系”、“速成系”、“保定系”，还是新贵“黄埔”系无论军长、师长、旅长、团长都是富翁。民国38年（公元年）官方在成都用无记名投票方式，选出85家“省级富户”中，军人占50余家。究其财源，无一不与鸦片有关。四川所产鸦片烟的70%运到“下江”，其中80%为军队所运所售（也就是军阀所运所售），由此可见，鸦片对于军阀而言，就是贾宝玉颈子上佩戴的“通灵宝玉”。
刘文辉的亲信部属、驻防宜宾的混成旅旅长覃筱楼（他的小儿子覃兴国是我川宜师同班同学）坦言：“鸦片烟是本军的经济命脉。民国16年（公元年）国民党开展“清党”前夕，国民党四川（总部）省党部为了逼覃筱楼“清共”，利用他到拜见尹昌衡之际，骗他到成都春熙路南段利川银行当“宝官”推牌九，安他的“台子”、让他输掉20万元银元（可买步枪支）。在无路可走时，和（总部）省党部达成协议，他回宜宾立即清共，（总部）省党部给他负责，回宜宾立即筹款归还赌债，于是才有中共宜宾地下党负责人李孝文等人的被捕和牺牲。
而覃筱楼回宜宾后，运了几十船伪装成“硫磺”的鸦片烟到武汉出售，还请全部赌债。
蒋介石在倡导”新生活运动“时，对于禁烟、决心很大、禁令极其严厉的。但“巴壁虎”（“甫”的谐音，刘湘字甫澄）刘湘，即使在蒋介石“厉行禁政”时，也公然以运送“军用物资”名义大做鸦片烟生意；过去我曾介绍过刘湘有“海陆空神化五军”，还忘记了他还有一支“烟军”——专门负责运输、贩卖鸦片烟的劲旅。光民国13年（公元年）一年，这支“烟军”就利用“甲子”号兵轮运送鸦片烟多担（多吨）到汉口出售。民国24年至26年（公元年到年），虽然不敢公开经营鸦片烟生意了，但身为四川省主席、川康绥靖公署主任兼禁烟督办的刘湘，还是亲自向重庆行营打一个招呼，就以“同德”、“同心”两条军舰运送了担（3吨）鸦片烟到武汉出售。
刘文彩在宜宾经营鸦片烟的手段是极其周密而又刮毒的，他的办法是：
（1）垄断、引导云烟的经营，保证云烟入川道路畅通、并严防偷漏鸦片烟税收：刘文彩在云南鸦片烟入川要道宜宾县横江镇设卡收取大烟税，而且规定，凡是云南鸦片烟入境后，可以先卖后补税。在宜宾城内，则在走马街设立专门收取鸦片烟坐商经营税的收税点。当然、走马街也是云南鸦片烟从铜关进入宜宾城内的必经之路。
（2）在叙南各县实行“寓禁于征”政策，变相使鸦片种植合法化。刘文彩规定叙南辖区农民必须种植鸦片烟，种植户按烟苗株数计税，税名“烟窝捐”，由他的税务总办安排专人负责“烟窝捐”的收取；民国12年（公元年）在筠连担任过三个月“知事”（县长）的谢荣恩（谢花脸），到筠连前，就以“军法处长”身份到“高县上乡”催收“烟窝捐”，因霸占安静乡团管所办公地点，严重影响安静乡团管所开展正常业务，被家父曹云卿老先生搧了一耳光。
刘文彩还规定，不种鸦片烟的农户，要收“懒捐”。
（3）垄断鸦片烟专卖：刘家还公开设立“官膏点”，向上瘾烟民供应熟烟膏，烟民拿回家后，只要有一根烟枪就可以直接吸用。
当年的宜宾城注册户口约一万户，就有公烟馆（刘氏烟馆）多家，私烟馆多家，公私“红灯”多达数千，大约两户就有一盏“红灯”，由此可见由于刘文彩（实际就是刘文辉）对国民政府禁烟令的阳奉阴违，对川南人民的毒害有多么严重。他们在宜宾搜刮的鸦片烟税就有万元银元，其中的80%充作了刘文辉进行军阀割据的军费。
（4）设立吗啡工厂和商店，提炼高纯度毒品：吗啡是现代高纯度毒品“海洛因”的初级产品。鸦片烟体积大，运输起来目标大，价格低。提炼成吗啡后不但体积缩小很多倍，价格也高了许多。早先宜宾正气巷住有一个叫简国光的山货商人，他除在栈房街开有大型山货店外，还在自己家中开设规模很小、很隐秘的秘密吗啡店。后来“转让”给了刘文彩。他为了扩大吗啡生产，派专人到上海学习吗啡炼制技术，生产大量吗啡外运重庆和上海出售。
刘文彩利用国民政府禁烟做招牌，大量公开贩卖鸦片烟，他早已特设“川南禁烟查缉总处”，刘文彩就是总办；在川南各重要地点也设立“查禁处”，由所在地县长或特派员担任处长；下设“查禁分所”，而且有专设所长和工作人员。但他们的“禁令”“严密查拿‘私贩烟禁’”就值得推敲。而且堂哉皇哉召开“禁烟大会”以壮声势和掩人耳目。
的确有很多人触犯“禁烟令”而陷身囹圄、有的人甚至丢掉脑袋。比如我的二母舅宋仕仁，曾担任过总统府卫队代理参谋长，参加过上海淞沪抗战和南京保卫战，筠连县巡司乡长，他的结发妻子汤尔宣因为遭人暗算染上鸦片烟瘾，中央军陈明仁率新二师到叙南禁烟之际，也被捉拿关进监狱（后经具保、才保外戒瘾）。也有人甚至丢了脑袋。在沐爱，公开开“红灯”的烟民钟世其、杨静涛就被陈明仁的部属捉拿关进监狱，陈明仁亲自表态：“钟世其是城市贫民，为生活所迫不得已开烟馆，可以保外戒瘾，杨静涛身为绅粮大户，生活有保障、却也以身试法，枪毙”。杨静涛家属惊吓之余，只好请求出身黄埔军校二期的陈明仁同窗（陈明仁出身黄埔一期）、鲤鱼槽胡静秋（曾担任眉山专区专员）出面具保，杨静涛才没有丢掉脑袋。然而，在中央军陈明仁新二师离开后，刘文彩公开打着禁烟招牌经营鸦片烟。我们推敲一下刘文彩“川南禁烟查缉处”的“禁令”——“严密查拿‘私贩烟禁’”，意思是他们“严密查拿的是私贩鸦片烟”，隐喻“官贩烟禁”是合法的。(有删节)作者：张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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